【李泽言】相思三阙3
03
这事没被父母亲知道，他们都以为自己风寒又起，那天便任自己在房里休息。
之后才知道那是当朝六王爷，李泽言。刚过弱冠，竟已立下好些军功。没过一月，六王爷成了摄政王。这都是听父亲说的，可她并不在意他是什么身份，只想好好画一幅画遥寄给他。身边的丫鬟不知她这番出府遇见了什么，却都猜中了：“小姐是对何人动心了？”
她突然明白，那时自己心跳得快又响，不是害怕而是悸动，是情愫在胸腔里破土而出发出的轰鸣。
《雨后春烟图》被她拿去画坊，总算镇住了那帮人，她也得意了好久。她本想放几天便拿回，结果三天后去看，画坊主道那画已被人重金买走。也罢，那就重画一幅。相思瞒不住，作画寄相思。
可路上下了大雨，驿使没照看好，画被淋湿了。最后画又回到她面前，颜色晕开一篇，颇有写意之风。她委屈地落了泪。
她不想让他失望，不想让他空等。她给他写了信，又告诉父亲自己要去京城，要当面给他作画。父亲竟然同意了。
他看到来人是她时并无惊讶之色。果然，他那时就知道自己就是知府女儿。他现在神色疏离，语气清淡，遣词客气，她有点失望。但还是画了一幅，画的他府里的牡丹。
作画时他屏退了下人，院里只有他们二人。与那日初见不同，京城风和日丽，牡丹正艳。她坐在牡丹花海里作画，他在一旁饮酒。时有风过，卷起牡丹花瓣落于她发髻。他起身去拈花瓣，不料惊动了她。她回头正对上他眉眼鬓角，想他自有满堂兮美人，自己与他不过偶遇，又想到那句“相见牡丹时，暂来还别离②”，心下微苦，道声“谢谢”转头继续作画。
画完又是百鸟归巢时。他说“不错”便收了画，却见她丹唇欲起，欲语还休。
“怎么？”
“我、我听说过几日有牡丹节灯会，这是我第一次来京城……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？”
“……好。”
于是月上柳梢头，人约黄昏后。灯会热闹非凡，她换了牡丹暗纹的新裙子，在他面前转了个圈：“好看吗？”
少女明眸皓齿，笑语盈盈。一片凤箫声动、玉壶光转、人群熙攘中，这笑靥恍然夺去他的心神。
他送了她牡丹花样的粉玉簪子：“配上这个更好看。”说罢为她戴上，两人距离突然拉近，心跳瞬如雷鼓。她又正巧被人撞了一下，一个不稳栽进他怀里。
她脸红着连声道歉，想推开他，却被他抱得更紧了些。如今政局还在控制之内，他不负天下，自然也不愿负了如花美眷。
他在她耳边道：“你我皆在灯火阑珊处——如此便好。”
慢慢地，很多问题有了答案。譬如他当初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。
她问他便答了：“一般的侍女能戴得这上好的白玉耳珰？能有习以为常的大方礼数？而且——”
“而且什么！”她急急追问。
他倒是好整以暇：“我说让你带话，你是怎么回答的？”
她当时答的是“好”，直接回答了他的后半句，请她作画。
如今已拨云见日，她却郁闷了：“原来你在笑这个。”
“笨。”
如果她不这么笨，就可以继续问，为什么当初他要说反正会遇见。
因为他父亲有意把她许配给他。但他没说，因为他不希望是她被许配。婚娶之人是自己心爱的姑娘，便应由自己上门提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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②出自温庭筠《菩萨蛮·蕊黄无限当山额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