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李泽言】春秋几度（3）
05 你·匏有苦叶
人涉卬否，卬须我友
（别人渡河我不争，我将爱人静静等）
我知道我需要认识他——为了悠国不再受天子摆布。当今天子的祖父是我的外祖父，可天子之力逐渐衰弱，我悠国盛产木材，天子便借这亲缘名头无偿索木，兴造宫室。华国国力强大，唯以联姻作为依仗，方能有拒绝天子的底气。
这些，是在我命人打造那弯月扇坠时君父告诉我的。身为悠国的公主，能享受尊贵，也要为悠国做些什么。我要做的，便是抓住他的心。
我愿意抓住他的心，所以命人打造扇坠作为礼物相赠。我不得不抓住他的心，所以我必须要送给他。
可我总觉得有什么出错了。若我于他无意只是为国如此，倒也好说。可我于他有意，当倾心相待，何以夹杂这些利用？
我知道我会嫁给她，此次两君见面就是为商议此事。我想我应当告诉他这其中的利用，澄清我对他的情意无瑕。
而他出征了，西击戎夷。我静静等着他，等他回来，然后写信告知他此番婚事原委。
可我的信被父亲撕了。他骂我蠢，若因此华国拒婚，该当如何？悠国在天子麾下又该如何自处？
我继续等他，等他回来嫁给他，然后为国事三缄其口。
06 他·绸缪
子兮子兮，如此良人何
（要问你啊要问你，今夜与这良人怎样过）
“必须联姻，是么。”
“是的。”
听到君父肯定的答语，我也下定了一个决心。
我要西击戎夷，拖延婚期。若我受伤，便可以此为由推掉婚事。
华国国力强盛，诸国皆知，可我从未料到君父有灭王朝的野心。悠国与天子有血缘之亲，借悠国之力打探入天子内部可事半功倍。故而此次联姻，必为之。
那我对她的情意，尽数化为利用？若有一日她得知这一切，我该如何澄清？所以，我要拒婚。
可我所受皆是小伤，待我得胜归来，欲再北击外敌，君父训斥了我，不容我再如此胡来。
夫妻结发，饮下合衾酒。烛影摇红，夜深人静。
“悠然。”我唤她的名。
“嗯？”
我让她坐在镜前，慢慢为她拿下那些繁复的发饰：“或许你注定会成为我的妻子。”
“何解？”
我轻笑：“女子的闺名只能告诉父母亲人以及夫婿。而你早早便告知于我……”
她突然抢话，有点急切：“那是我忘了！”
我躬身从背后环住她，吻了吻她的额角：“是你笨。”
她突然抱住我，埋在我怀里，肩膀轻颤。我抚着她的脊背问道：“大喜之日，何以如此？”
她连忙起身拭泪：“是我太过欢喜。嫁给你，我甚欢喜。”
我将她抱进怀里，帮她拂泪：“你我婚姻是因你我彼此钟情，自然欢喜。”
她看着我的眼睛，止住了涕泗。我在心中喟叹：“这话不假，却非全真。”
悠然，委屈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