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生大笑能几回,斗酒相逢须醉倒。

【李泽言】春秋几度(4)

07 你·扬之水
无信人之言,人实不信
(你千万别信他人的话,那些人实在不可信)

他在大婚之夜对我说,我们是因互相钟情才有婚姻。这话不假,却非全真。我因心中内疚而哭,但看到他清亮的眼睛,我便不自觉停止哭泣。大婚之夜乃是良辰,喜笑为宜。

我嫁给他已两年。这两年间,他继位为君,我从世子妃成了君夫人;我的父亲封幼弟为世子,令他参政。

我见到了他为君的一面,冷眼笑言,在列国间游刃有余。他很辛苦,常看奏呈看到深夜。有时我会想,我当年在悠国西郊中见到的猎人,在滦水水滨见到的世子,到底是不是我眼前人。曾经的他神采飞扬,会戏言逗我,会赠我芍药。如今的他虽更加沉稳坚毅,却与我日渐疏离。

一日他忽然对我道:“前几日去王都,听闻汝弟请天子不要再搜刮滥用悠国物资,惹怒了天子,被天子责罚。”

我手一抖,打翻了茶杯。他随即道:“夫人勿担忧,天子之罚不过是问悠国多要了几车木头,汝弟安好。”

夫人……他从年前就开始这样称呼我,不再唤我悠然。而我并非担心幼弟,他毕竟是天子之亲,不至重罚。我担心的是当年我嫁给他的“不得已”,恐已被他知晓。

他继续道:“天子从多年前就在搜刮悠国木材?”

我犹疑:“‘多年前’是指?”

“自你我相见前。”

我心下一颤。时至今日,不如实话实说:“是。”

他未多言,只道还有公务,不与我共用晚膳了,又叮嘱我早些休息。

我不知他知道了什么,怀疑了什么又笃定了什么,只一个声音环绕耳畔:“叫住他,告诉他你当年想给他写一封信说明一切,否则你一定会后悔。”

我叫住他,写信之事终究未说出口,只对他道:“我们的婚姻,是因你我互相钟情,对么?”

“嗯。”




08 他·小旻
我视谋犹,伊于胡厎
(我看朝廷的谋划,不知要弄到何境地)

听闻悠国世子受罚一事时,我还知道了些别的。比如,自从悠然嫁给我,天子便不太敢太过放肆地向悠国索要木资。

我不是傻子,前前后后一串,也能想清楚是怎么回事。原来那句“婚姻源于钟情”的半真半假不止适用于我,还适用于她。

我并未责怪她,我有什么资格责怪她呢。我去问她,不过是想看她是否会对我说实话。

天子昏庸无度,杀害忠良。我的君父未及亲自实现推翻王朝的愿望,那便由我来实现。可是悠然……她是天子之亲,若我与她表现得太过恩爱,事成之后有人视她为红颜祸水,则何如?

我曾想,我欲受伤以避婚事都未避及,那我便笑纳。而今我哭笑不得,只愿护她周全。

那一天终究来了,我与其他三国国君率领各诸侯小国,兵分四路围堵王城。不过三天,王城被攻破,废天子,立新朝,新共主。

待我归国回宫,她已不见踪影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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