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生大笑能几回,斗酒相逢须醉倒。

【李泽言】山海旧事·招摇山7

07

我以为桃花饼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,但在我吃了酸口山楂做的糖葫芦后,桃花饼便位列第二好吃了。

他开始严令禁止我一天吃糖葫芦超过三串,为此我和他赌气了半个月,在他午睡时刮他鼻子,拨他耳垂,他才把这个三换成了五。

待我左手右手各一串时,他无奈叹气:“加两串糖葫芦就能让你喜笑颜开,到底还是头脑简单的人过得好。”

我没有告诉他我的身份,但我也不担心。虽然先前为他治疗蛊胀时耗了我不少灵力,但我身体所余灵力足够我维持人形。

可我忘了,我与常人的不同不仅是生有蓝发和真身非人,还有血液颜色不同于人。那日在河边捡石头,手被锋利的石头划伤流血,看着蓝色的液体溢出指尖我便知道再也瞒不住了。

他的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严肃:“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
“我、我……”被他这般逼视我语无伦次得快要哭出来,索性冲他道,“我不是人!”

他一愣,随即恢复如常,等我的下文:“我是招摇山丽麂水里的一枚育沛,所谓育沛……有点像人间的蓝玉石,人们把育沛戴在身上便可防蛊胀病。那日我见你身患此病,便化成人形为你疗伤……”

他若有所思道:“像蓝玉石……我曾去过丽麂水泮,从未见到水里有这等物什。”

我急了:“育沛是灵物,只有有缘人才能见到。招摇山上还有很多金和玉,若人人都可得见,招摇山岂不早被挖走了!”

闻言他嘴角勾起弧度,我不知他到底如何想,便继续道:“我不是坏人!不,不对……”我努力寻找合适的描述,突然灵光一闪,“不是坏家伙!”

他终于笑出声:“好了好了。你是人也罢,那水里的育沛也罢,总之你救了我,对我没有坏心思,对吗?”

我点头,他继续道:“这么说,招摇山算是你的家?”

我仍点头,忽然担心他要送我回家,即刻抢话道:“你不要送我回去,我想和你在一起。”


于是他带我回到他的家。某日府里忽然一片艳红,红烛喜字,下人们忙碌不已。这是我在水里时未听人言说过的阵仗,便问他何故。

他环住我肩膀,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:“我要迎娶我的小妻子了。”

我成了他的妻子,要与他共度一生的人。我的寿命不朽而他的寿命有限,我们便约定他死后我把他的骨灰洒进丽麂水,我做回水里的育沛,我们仍在一起。

那日天下大雨,我忘了带伞,头上的黑墨被雨水冲掉,原本的蓝色显了出来。路上的人冲我叫喊“妖怪”,我难受地捂着脸往回走,冷不丁撞到一个人。

是个陌生男子,我冲他道歉。他看到我的蓝发,我自觉对他道:“天生的。”

他问我住所还说可送我回去。我正要拒绝,却见我的夫君就在前面不远处,凝眉沉目地向我走来,把我拉进怀里。

我没有问他刚刚那个人是谁,也不敢问。因为刚刚他的眼神里,有杀意。


他又去征战了。我以为我安心等他回来即可,却不料我被抓进了皇宫。大殿上有一男人说将军李泽言娶蓝发妖女为妻,可谓祸国殃民,要将我制裁。

他转身,我冷眼看着他。
他是那天让李泽言杀意满盈的男人,是先前陷害李泽言的政敌。

我想我是李泽言的妻子,不能被别人欺负。于是将所有灵力汇在发间的一片羽毛上,让它飞到招摇山报信,我则回复原身落地成一枚育沛。

那些人将育沛当做怪石砸碎时,我甚是心疼地想:“这世间没了育沛悠然,日后李泽言的骨灰要与丽麂水里的谁再续前缘呢?”

至于后事,我便不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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