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陆予

03
山中迁延四日，道路总算被疏通。

他们要走了，魏谦正犯愁要怎么说动她们，李泽言却冲她道：“姑娘实在不愿同我下山，那就不勉强了。但望姑娘在这山中好生珍重，李某还望与姑娘，”他的眼神忽然深不可测起来，没有恶意，但像一张网一样要将她牢牢捕捉，“有缘再会。”

她紧抿双唇，一幅有苦难言的模样。

她确实有苦难言。知道少年是他便想同他亲近，可知他身份才过一日他就要走了。她想跟着他的，可她夜里……她没有办法，只能看着他离去，只盼望能真的在这山里有缘再会。

倒是悦悦，说要做人质和他们同去。她瞪了悦悦一眼，悦悦把她拉到一边同她咬耳朵：“这几日魏谦对我颇为照顾，他右耳不太好使，我想还他个人情，跟在他身边帮他把耳朵治好……”末了还补一句，“只是这样。”

她差点笑出声，何必此地无银三百两。她相信李泽言的亲信不是坏人，悦悦跟着魏谦她也放心。只担心一点：“旋龟离开怪水不能逾一月。”

悦悦笑嘻嘻回她：“我早想好啦，每半月我就回来一次，顺带回来看你。”

他们走了，她孤零零在山里打转。本以为他此次离开会和多年前那次一样，她远远看着就好，不做多想。可这次不知怎的，时间越长，就越想他。他的面容在她的脑海里异常清晰，敛眉的神态鲜活无比。

只是她不知道，李泽言派人假扮樵夫，为防又有凶兽滋扰她。

半月后悦悦回来，吃惊地问她：“悠然你怎么了，怎么瘦了这么多？”

“……”她无力开口。她不大清楚自己这种想见到他的心情该如何描述，只是羡慕悦悦，她想同魏谦在一处就能跟着他，自己想和李泽言在一处却要在山里等他。

悦悦和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，多半是魏谦在李泽言那儿又犯了什么错，吃了什么瘪。但她听出来李泽言最近很忙，谈了很多笔生意，常在外坐席，吃饭也不规律。

既然他没空来杻阳山，那她就自己去找他。反正他住在西边姚城，自杻阳山出发来回不过两个时辰，半日里来回没有问题。

姚城到底热闹非凡，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，十分新奇。悦悦先回了李府，又跑出来告诉她李泽言此时正在仙居楼与人宴饮。她在仙居楼找了半天总算看到他，便跑到对面茶楼，远远看他。

他旁边坐了很多人，他在觥筹交错中与旁人谈笑自若，她看得入迷，桌上茶水都忘了饮。

他察觉到有人在看他。不经意抬眸发现是她，心中讶异。何以让她追到这儿？

他不动声色，当做什么也不知。回府后立刻问魏谦，今日可有人向他询问自己行踪。魏谦道悦悦问过，李泽言便知是她让悦悦帮忙打听。只是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，虽有猜测，却作不得准。

她熟悉了路，便每日都来。有时还会带些杻阳山自产的鲜果让悦悦拿给李泽言，但让她别说是自己给的，就说是在外面买的。

他自然知道这样的鲜果在城中集市买不到。只每日吃着，也不多问。但她每次回山路上，他都会派人暗里跟着，怕有歹人或是凶兽。

接着就是各种各样的花茶，野味，还有插瓶的鲜花。他本还沉得住气，直到某天吃到个形状奇怪、味道酸涩无比的果子，他决定找她问个明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