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陆予

05
她只能白天陪着他，一到黄昏就要回杻阳山。但她觉得也很好，她能发觉他的笑容比以前要多了。

他又在暗中找奇人异士，知道了她夜里回山的缘由。他的灵气和她的灵气相同，应是她曾把自己的灵力分给过他。

当年她把手放在自己心口，是在分灵力？

若将灵力还给她呢？奇人道，他本应死于那夜，活至今日，全靠灵力续命。

有无他法？异士说，若能摘得西海摇来草，使她灵力得补，或也可以。只是摇来草是灵物，有缘人才可得见。

她是异兽，也是灵物，他能得见说明自己与她有缘。那摇来草他也要碰碰运气，当下派人去寻。

回府却没先见到她，先见的是被自己退婚的罗家小姐。

他对罗小姐以礼相待，三言两语便得知其来意。罗家仍想联姻，毕竟李家是姚城名门，经商世家，与他们联姻便是打通了姚城祁城的商路，来日获益颇为可观。

他需要强硬地拒绝，这次不是利用，而是真心。

他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，成为他的妻子，成为无论生死都会与他互相陪伴的人。

她来姚城有些时日了，人间的一些东西她也知道了不少，比如妻子、丈夫、婚娶。她突然有些难过：“我愿意，可我没有这样的能力。入夜后我只能在杻阳山。你……不要问我为什么。”

他决定挑明：“我不会问。因为我知道，我救过你，你也救过我。”

“你……”她捂住嘴，眼里是十足震惊。

他掌住她的肩膀，与她直视：“我知道我因你当年分我灵力才得以存活至今。我想活着与你一起，便无法把灵力还给你。可我已派人去西海寻摇来草，补全你的灵力，让你可终日维持人形。”

她连连摇头：“摇来草我听说过，在海雾深处，有缘才可得见，十分难寻……不必如此。”
他面若冰霜，松开她：“不必如此？”

她已不再去想如何同他一处。上午罗小姐来找过她，早已将她调查清楚，也向她摊牌：“你能给他什么，每天陪他半日？或许你能让他快乐，可这是暂时的。待他腻了你，你不过就只是个无用的怪物。他是人，而你是什么，你凭什么侵占他的大好人生？”

当她越发了解人世，就越明白自己的初心是何其简单，简单得让人发笑。她曾以为每日和他在一起就可以，可她连完整的“一日”都给不了他。

既如此，她自有她的选择。
她祝他新婚快乐。

他着实生气了，他为她坚定，她怎能退缩？他去杻阳山寻她，把她按在树干上就是一阵唇舌交缠，贴着她的面颊却感到一片湿热，他又缓缓放开她。

他一边为她抹眼泪一边道：“我不喜欢强迫别人，你若真不愿嫁我，我不会逼你。可你真希望我娶别的女子为妻？”

她哭得说话说不利索，又极不利索地说了心里话：“我不、不希望你和别人成、成亲，可是、可也没有办法……我希望你多子多、多孙，过得幸福。”

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说完这话，他的眼神有些受伤。

他也不明白，为什么他会受伤而不是发笑，笑她说的话理说不通。

和罗家小姐成亲那夜他才明白，他其实既发笑亦受伤。笑他和悠然阴差阳错，伤他们有缘无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