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陆予

05
“百年间风云聚变，当年雪青长裙的女子还在否？自然是在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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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常和其他的九尾兽打架。

她厌恶这个身份，人不是人妖不算妖。若不是当年那个九尾兽吞食了自己，自己也不会与李泽言生死别离。而李泽言死后，自己的意识又吞食了野兽的意识，就成了现在这样。她本是人，怎么会接受自己变成妖怪，由此一直保持着人形。

唯一不亏的就是，她知道了为何当年野兽要袭击李泽言。九尾兽会不断地吞食人，而其化成的人形，是其吞食的第一人的模样，因此九尾兽们在吞食第一人时都会慎重选择对象。

看中李泽言，大抵因他模样出挑吧。

她虽占九尾兽的躯壳，但从未吞食过人，只时不时在林子里摘野果吃。一来二去，倒是认识了新朋友。

她曾听到有人在林中斥骂，赶过去看却是一只像斑鸠的鸟，她试探地问：“刚刚是你在叫吗？”

那鸟看了她半晌，突然化作人形，是个娇俏的小姑娘，跑向她道：“你是之前和那些九尾兽打架的……”

她笑了，自己现在确实不好称呼，说人也不是，说其他也不对，便道：“我叫悠然，你呢？”

小姑娘说人话倒是脆生生的：“我是灌灌鸟，我叫悦悦。嗯……你为什么要和它们打架？”

来龙去脉，皆诉之。悦悦听了若有所思：“九尾兽食人我们已经见怪不怪了，但此番害你和你心上人离散，是万万不该。”

她叹口气，悦悦安慰她：“可人有转世，不如我帮你打听打听？”

打听到离李泽言转世还有一百三十八年，她突然又坚定了信心——那就等。她记得他说的“来世亦诺”；她也曾答应过他，要待在他身边哪儿都不去，可就在当日便与他阴阳相隔。这次，她一定要信守承诺，好好陪在他身边。

有了悦悦的陪伴，日子便不那么难熬，她常会听悦悦说她飞到别的山闻见的趣事。时如流水，风云变幻，一百三十八年后，钦州成了新的京城。


新朝的六皇子，姓李名泽言，封亲王，不欲从政，擅箫擅画，且来青丘山隐居。

她想，要不弄出和从前一样的状况，让他给自己帮忙捡东西？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否决，因为自己那模样实在太过狼狈。

那该如何做？思来想去，眼看李泽言的人就要到了。她干脆冲出去拦马，高声道：“我要做六王妃！”

来人勒马而停。
一队人大眼瞪小眼，无出一言，只有鸟飞振翅的声音。她知道，那是悦悦。

李泽言没有下马，只拿探寻的目光打量她。未几，另一个熟悉的声音道：“大胆民女！竟敢拦王爷的路！”

魏谦？闻声望去，果然。她差点笑出声，魏谦实在是忠心，转世还跟着李泽言。

李泽言在马上淡淡道：“这山里只有隐居的寻常公子，没有王亲贵胄。姑娘要当王妃，恐怕得找这山里的山大王。”

便不理她，准备策马而去。她想起悦悦和她说的，王爷李泽言也喜欢画画，她一把扯住他马缰绳，昂头直视他道：“民女可为王爷寻得这山里千年不褪色的青雘。”

“我的人也可以去寻。”
她淡笑 ，摇头：“我能保证，王爷的手下没有一个人能寻到。”
这下李泽言倒来了兴趣：“姑娘是要寻来青雘，做自己的嫁妆？”

周围人一片哄笑，她不管不顾道：“民女只问，王爷要不要？”
他夺回缰绳：“姑娘寻来了再说。”

她把怀里的青雘放在他面前，他确实有些惊讶。因他的手下在山中寻了半月，什么也没寻到。
他仔细看了这些青雘，有点无奈：“姑娘想如何？”

她心中暗暗叫好，面上波澜不惊：“素闻王爷擅画，小女想请王爷教我画画。”
他没想到是这个，魏谦道：“想跟我们王爷套近乎的女的多了去了，少来这套！”

她没理魏谦：“东西我已经带来了，莫非王爷想反悔？”
他摇头：“明天开始，每日辰时到巳时②，我教姑娘画画。”

她终于又和他在一起了，可她突然有点畏缩。悦悦问她为何，她道：“现在的李泽言毕竟不是那个画师李泽言，若我惹他讨厌了，怎么办？”

悦悦拍她肩，鼓励她道：“只要是真实的你就可以啦。”

她点头，在他面前也自然许多。和他谈天说地，并没有拦马时说要做他王妃的胡搅蛮缠样。

他们一起走过山里很多地方，打过野兔，猎过野狐。有时他说起朝中政事，她不懂，但会听着。他喜欢她的安静与体贴，没有太多的情愫，觉得有这样一个红颜知己也不错。

直到那天向她发出邀请，请她一起去看日出，却被带到当年为她画像的山崖上。

自她与他前世分离后，她再没来过这儿。如今朝云虽美，却杂草丛生，一目荒凉，满心凄然。她落了泪，率先离开。半山腰她便觉得头脑昏沉，昏了过去。

他赶去将她抱起，摸着她额头滚烫，准备将她带回医治。却听她口中喃喃一名：“李泽言……泽言……”

他的心蓦地被揪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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③早上七点到十一点